Palpitate.

【于途×你】惊蛰

*私设很多,脑嗨产物,ooc

*全文1.1w+,第一人称叙述

*如有雷同纯属巧合


Awakening of Insects.

  

———

Chapter1.


我叫苏檀儿,苏木的苏,檀香的檀,缘是我生日那天恰逢惊蛰,万物复苏,又五行缺木,爸妈便给我起了这个名字,很文艺,一听就是女孩子的姓名,朋友们也都很喜欢我的名字,说很温和,却又好听得喜人。


“书香门第,长得绝美,成绩绝好,名字绝绝,这位苏小姐,你还让不让人活了?”室友有时候会这么调侃,譬如我参加完一些颁奖礼之后,我便笑着攻击她们说话都不会说了,然后打成一片。


虽然从小到大都是焦点般的存在,但,我也只是个寻常人罢了。和常人一样的努力,和常人一样的坚定,也有和常人一样的烦恼。


——我被家里的亲戚们安排了一场相亲。


实话说,我从没想过这么戏剧性的现实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,甚至都有些迷茫——难道二十四岁就要谈恋爱甚至谈婚论嫁了吗?


我钦佩于那些明明和我不太相干却硬要通过这种方式扯关系的人们,因为他们也没办法,我很独,除了过节很少回家,更别提走街串巷地拜年。


“妈,我说过很多次了,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些,而且我有点儿不喜欢异性。”


话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情愿,即便自己知道和爸妈他们无关,也还是没敛住情绪,母亲也无奈,但她觉得我可以去一次看看,就当是应了顿饭局,我也没好再说什么。


不喜欢异性这话,不是气话,更不是编出来的。


脑海中些许记忆被唤醒,不论是高中还是大学,因为外貌突出被某些男生调戏过不是一次两次,虽然面上不显,但也确实不想和异性有过多接触。


这事,妈她应该知道的。


我心情有些低落,被室友秋木看了出来,她性格活泼,是我很长情的朋友之一,从大学到读博,我和她分开的时间不过三年,所以她很了解我,见我一个人冲咖啡时有些愣神,便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,我也并未隐瞒。


“害就这事,见面一小时讲清楚感觉,都是成年人了,一般不会被缠上的。”秋木吹着咖啡道,还不忘调侃一句:“我们檀儿被那么些人追过,不会不知道怎么拒绝人吧……”


我没忍住推开她,说她没个正形。其实早也已经释怀了,我说,之后将奶加进咖啡里,再添上一块糖。


“喜欢吃甜要长胖咯……下周的研讨课可就……”秋木说半句后就迈开腿跑了,我被她突如其来的话题一愣,之后马上反应过来,耳朵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。


她,她也太八卦了!不打一顿怎能甘心!

然后就闹成一片。


实话说,秋木的火眼金睛着实把我吓了一跳,其实也不能算是惊吓,自己确实只是觉得那个老师好看些,专业能力强些罢了,人总是会对美的事物不由自主产生好奇心的。——我如此劝说自己,之后摸了摸心口,平静下来。


或许是我还不够成熟,即使已经在电子信息领域就读,也还是忘不掉幼时憧憬的航天梦。但业途是不能轻易改变的,选择了便是选择了,要继续在自己的领域发出光热,实现价值,这才是应求的道路。理是这个理,但,终究还是不舍,我抬头望向夜幕,今夜无云。


先前我没想起自己是因何又有了这样的怀念,现在想来该是那次课上的老师太过耀眼,让我敬佩且记得清楚,又勾起了那份向往吧。


我盯着圆盘似的月亮看,月光柔和,不会像太阳那般将人的眼睛灼伤,同时思绪一直在下周的研讨课上徘徊不定。不知是私心还是其他什么,我并不想就这样上完那节课。


心好乱,好像在被什么东西拉扯。


———

Chapter2.


转眼间三天过去,赴约的时间就是今晚,在这之前母亲已经把那人的微信推给了我,我们友好互加,聊天内容只有简单的寒暄。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同他在信息上说清楚,我想说尊重还是要给到的,也能让别人易于理解你,所以还是当面谈合适些。


已在心里将场景演练过一百次的我丝毫不慌,但为了使成功几率更大些就没有过多打扮,头发松松扎上,白衫加件卡其色大衣便出了门去。因为不会开车所以只能乘地铁,路上堵车,无时无刻不在庆幸自己提前了一小时出门——不然真的会迟到。来不及再想什么,我拎着包一路狂奔,中途还掉了皮筋成了散发,最后提前十分钟赶到了。


我深呼吸缓气,想着也不用太急,毕竟对方也有可能还没到。理理额前的碎发,我推开包间的门。


事情总会向难以预料的地方发展,譬如那人早就已经到了,譬如我看清面前人长相的那一瞬。


只那一秒,我愣了神。


他叫于途,来自中国航天科研院158所,是CJX主体的总设计师,这些,是他第一次上课时的自我介绍。


面前身着黑色大衣的,表情温和的,是我的航天课老师。


震惊过后是尴尬,我佯装平静,想着作为后辈要有后辈的态度,便立刻开口打招呼:“于途老师,好巧啊…”


这句话有赌的成分在,毕竟那节公开课距今已过了一周时间,他记不得自己也是很正常的,我如此宽慰自己,心下不知为何有点泛酸,更多的可能还是尴尬。


于途却一挑眉,仿佛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多虑:“嗯,确实很巧。”


之后话题打开,我们的相处也就愈发自然,礼貌地彼此交换身份,信息,还真的有些在相亲的感觉,我想,但还是见缝插针地告诉了他自己的真实想法,可带来的却不是我幻想过千百遍的解脱,心沉甸甸的,道不明也说不清。


于途说他其实也一样,阴差阳错地被家里安排,所以也能理解我,并表示会尊重我的意愿。


我点头,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。


结束后已是晚上9点,一个小时快如流水,我乘在地铁上出神。


今晚的一切都太过意外,导致自己现在都仍有种不现实感,我把自己的所有异样归罪于尴尬,一切酸涩当作对美的不舍,才压下了这份突如其来的难耐。回家后打开电脑处理未处理的邮件,里里外外忙碌了一阵后才躺在了床上,后又接到了母亲的电话,我缓慢接起。


“嗯,都说了,没事了啊。”


挂掉电话后,很快便睡了过去。


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,这道理果然不假,梦里我又看见了于途,却都是一些以第三视角的片段,并没有交集,但醒来还是一阵难以释怀。


我不愿去直视现实,更不想承认自己是真的对于途有了感觉,面对感情我很陌生,也不大胆,甚至没有安全感。


追一个人很难,我想我没有那个决心,就当是过眼烟云,余生中唯一动心过的一人吧。


现在的我莫名有种超脱世俗,飞跃云外的感觉,秋木过后问起相亲的过程也能够平常回应,甚至还能打一下趣儿:“给你也安排个,不就知道了吗!”随即伸出手挠她痒痒,有些幼稚,但生活逐渐趋于平常。


研讨课的日子到了。


我备好材料,早早便坐在了教室内,是十个人中最先到的,人陆续到齐,最后是讲师,我想自己已经彻底释怀,但真正看到他的那一刻,防线却又轰然破碎了一层。


一层而已,我想我受得住。


课上于途的风格很多变所以不会枯燥,认真听课时便忽略了很多东西,研讨课,前半段研究,后半段讨论。于途忽然提出了一个与主议看似不相干的问题:“惊蛰”,是什么?


在场的所有人愣了神——不就是个春日节气吗?


但如此话题必不可能是老师凭空冒出来的,也不可能是什么调剂气氛的工具,每个人都绞尽脑汁地思考惊蛰与航天信息的关联,我灵感上头,同时举起右手。


“3排2号。”于途示意我,我站起身来。


“惊蛰是春日中的节气之一,农历中的二月十五,今年的3月5日,正值惊蛰,cz二号丙运载火箭成功发射,1983年3月5日,郭rw教授成功研发了高原型无人侦察机,并首飞成功。春雷响,万物长,中国航天在惊蛰这日迈出了跨越性的一步,是值得被纪念的日子。”


我流利地阐述着自己的答案,直到结束,掌声响起,我耳尖通红,觉得这也没有什么。


于途让我坐下,我得到了他的夸奖——答复大方清晰,业外知识积累强,前途无量。我没想到会被他如此称赞,本就不禁戳碰的耳根瞬间也红了,且比平时要红得多。


“刚刚这位同学回答的已经很全面了,但我还是要总结一下,我们航天,从来不缺像‘惊蛰’一样的人才,但,我希望每个人都要有惊蛰一样的精神。春雷响,万物生,下课。”


于途将时间控制得正好,可谓是分秒不拖,我却禁不住那份不舍。


还会有交集吗?还会再见吗?我不确定。


回家后,我盯着与他的聊天记录看个不停,只有你好,和当天约定的地址,短短四句,再没了以后。


我猛得摇了摇头,不是说好要将这事忘了的吗?


但又…忘不掉一点儿。


我像个矛盾的结合体,左右都是墙却偏要东碰西撞,或许撞击带来的疼痛感能够麻痹一些我的无理取闹,撞疼了,是不是就能释怀了?


眼眶发酸,我拼命将泪意咽下去,我讨厌这样的自己,好似陷入了一个逻辑怪圈,随即决定出去走走,想通过放空大脑来达到调解情绪的目的。


北京很大,实话说我也不是很熟悉,毕竟没有在这里生长过,又何来感情一说。我在小区附近晃荡,街上车水马龙,灯红酒绿,程度虽不比上海,但某一瞬间还是会让人觉得是不是回到了家,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想家。


想家,想爸妈了。


原来走走逛逛不是为了放空大脑,而是为了转移注意,也好,不想那事儿就好了嘛。走久了不免有些口渴,我拐角走进一家便利店,径直走向冰柜想拿瓶矿泉水,顺便给秋木带瓶她最喜欢的饮料。


我打开冰柜取水,身旁却忽然多出了个熟悉的身影。


我转头一看,果真是于途,黑色大衣,他是不换衣服的吗?而且,真的好巧,又碰到了……


“好巧。”于途笑了,对于我的出现明显也没有预想过,我赶忙回复,打过几句招呼后就要撤走,却没想到身后人一直跟着,最后结款也是他来结的。


我不知所措,握着两瓶饮料佯装镇定,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

“谢谢。”只能道一句谢,外加私心,我并没有喊他老师。“没事。你也住这附近吗。”于途平和问道,我说是,更多的怕是也说不清楚便吞进了肚子里。我望向他的眼睛,这次是异于平日的大胆,乘着夜幕,我们的距离很近,让我能更清晰地欣赏那对珠玉,因为,也许大概,真的是最后一次了。


但也正是因为夜晚,逆光的处境,又替我蒙上了几层轻纱,摸不透,不能那么肆意地占有。


是我的错觉吗?他好像也在看我,但我没能捕捉到。


———

Chapter3.


于途告诉我他在不远处架了台天文望远镜,纬高经低很适合观测,我抬头望天,是和那晚一样的月明星稀,一样的万里无云。


“会用望远镜吗。”于途转头问我,我说可以试试,随即细细观察这台仪器,与小时候买来玩的那种大相径庭,各种精细至极的零件叫我不敢触碰,但又那么有趣。我的眼中闪光,偏头看向于途。


满目期待,满眼写着“教我”二字。


于途也被我如此高的热情惊住,之后半蹲下身,他主正我主副,于途是个好老师,因为教得好所以学得快,没会儿便把操作方式和原理都弄清楚了。直到看见那么多清晰的卫星之前,我根本无法想象这台仪器的精密性,直到现在。


我扭头轻声问于途:“这么好的仪器,是…机密吗?”


于途也没敛住笑意:“放心,这还算不上机密。”


我有些面红,在他面前好像几次三番都在丢人,随即赶紧转头回去。这次,我却没有过多专心,因为身边人与自己的距离愈来愈近,我清楚他是想轻声讲话从而不打扰我,但,我会想多。


“于途。”我喊他,他立刻就应,“那颗小的行星,是什么?”我趁机离开主镜,换于途来观测,我同专业的科研人员还有很多要学,譬如于途知晓任意一颗行星的直径,颜色和星系,而我却不熟悉。


于途说,我已经做得很好了,很优秀,将来一定能有所成就。我忍不住打趣:“像你一样吗?”他唇角上扬,说应该能比他做得更好。


这晚我记住了他的所有,于途就是这样的人啊,站在那里,就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,而他本人也很柔和,有种无论我想要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之感。讲真的,如果不是还不太熟悉,我真的很想再看看他的眼睛,并告诉他,那是我见过最美的东西。


他的眼中有光,源自对航天的热爱,也得益于洋溢在周身的自信。而这份情怀又恰恰能感染到我,或者说,能感染到同他接触过的每一个人。


夜色渐沉,我接到了秋木的电话,焦急地问我有没有事,怎么现在还没回来,那时我已告别了于途,随即连忙报备:“遵命!马上到家。”


回家后秋木盯着我通红的耳朵尖以及她自己丰富的联想,一下便判断出了我见面的对象。


“真心动啦?”她直瞧向我的眼睛,仿佛能看透我心底所有的想法,想着终究是藏不住的,我便也没再过多瞒她。“我天……”秋木扶额,揉了揉等僵的脸蛋:“太好了…我们家美女终于有心仪对象啦!!”


“嘘!”我嫌她大声,立刻过去捂嘴:“也就是一点儿,一点儿喜欢而已。”


我又说谎了,明明就很喜欢很喜欢。


秋木点头,保证不再大声后我才松开手,我告诉她自己的真实想法,却立刻遭到了反驳,秋木的主观是喜欢就要大胆追,怯懦永远会后悔,但,我还是有些犹豫。


“你看啊,我不会一直待在北京的,再过一个月就要回去了,长期异地,我怕会出现问题。”我看向天花板,仿佛在望向一片星空。“而且,我也只是单向的,根本没有确定过他的想法,说不定,人家对我什么感觉也没有呢…你说是吗?”


“我从来没有追过人,不知道该怎么做,而且,自己对异性来说,又是不是很好的另一半呢?”


我登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,这番话下来,自己都真的差点被说服。秋木问我,你到底喜不喜欢他,我说喜欢,“这又何尝不是种自相矛盾呢?喜欢一个人难道就要放手吗?这可不像是你苏檀儿的风格啊!”秋木大声劝我,像是找到了合适的理由般,我被忽然点醒。


是啊,还没试过又怎么能说放弃?自己向来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,为何现在变得如此优柔寡断?


“秋木。”我翻过身来面对枕边人,唇边带笑,眼里有光:“我会去试试的。”


一定会。


———

Chapter4.


追求一个人要对症下药,道理我自然明白,但想要知道于途的爱好难度太大,所以也不用太过极端,毕竟自己和他见面的机会都少之又少,可又不能坐以待毙……我越想越迷茫,所以决定抛开惯有思维,以自己的方式对待这件事。


傍晚,日天一色,于途正坐在办公室内审查新一批零件的情况,刚刚结束工作,微信便弹出来一条消息,正是我发来的图片。他点击查看,是张夕阳风景照,于途两指放大,很快发现了异样之处,在夕阳的正中心,编辑者用渲染的方式将几个数字印在了上面,不仔细看确实很难发现。


“42795。”于途读出声,随即浅笑。

  

这正是那晚他们研究的那颗行星编号,嗯,记得很清楚,于途想,之后走到楼梯拐角的门窗处,横过手机,也记录了一张夕阳,给我回复。


“看什么呢这么开心。”关在恰巧上楼,瞧见他反常的行为后不禁调侃,于途反应也极快,立刻息屏道:“没什么,下班看会儿手机。”


“还看手机……哎,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?”关在看热闹不嫌事大,想着就算说错了也不能怪他,于工这段时间真的就跟自己谈恋爱时候那状态一模一样啊。


“乱说什么呢。”于途反驳,并告诉他还有零件要审批,不赶紧走可要加班了。“行行行,那什么,要真谈了记得带给我看……”关在话没说完便被于途挡在了门外。


“什么态度。”关在暗暗吐槽。


我在书桌前工作,最近不算忙所以不紧不慢的,年底是收尾阶段,课题该做的做完论文该改的改完,一切都很顺利。


“只有一件事……”我躺在床上,听着秒针的滴答声,看着手中的聊天界面,心中不免忐忑,想象着盼望着他的回复,直到手机真正振动的那一瞬。


图片里是来自科研院的夕阳,很美,如果有机会真的很想去参观一番,我如此想,别提是一张图片,哪怕仅是一个表情,自己都会兴奋很久吧。可想象力丰富的我终是捂上了脸——总觉得这样不太矜持,但,不创造机会哪来的机会呢?所以都是值得的!我安慰自己。


后面也没再回复什么,话多反而缺失新鲜感,我想他都明白。


之后的几周内,每隔三天我便会同于途分享图片,而且能收到相同的风景照,虽然全都在同一地点,但白天黑夜,他总有不同的方式来展现。我们的聊天频率也逐渐高了起来,不论话题,不论何地。


但距离新年越来越近,这次,我是真的要走了。


我和于途约好了时间,说想再看一次星星,让他记得带上那台望远镜,他说好,时间就在今晚,却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。


我打了数通电话,却一个也没有拨通。


是不是出了什么事?我心急如焚,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除于途以外和他有关联的人的联系方式。一路打车到科研院去,晚上十点钟,大楼一片漆黑,并没有灯亮的痕迹,或许是我有遗漏的地方,想着再拨一通电话看看会不会接,结果仍是不通。


我只是担心他,我想,其实没事就好了啊。


真的。


是我多想了,我这么同秋木讲,让她不要担心我。


几天后电话终于拨通了,我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,心情激动到了极点,赶忙询问于途现在的情况,他咳嗽声清晰,却告诉我没有什么,之后便挂掉了电话。


应该是感冒了,我想,那也不太方便打扰。


又过去了几天,直到31日,这年的最后一天,我又约于途到那个熟悉的地点见面,他应下了,这次又忽然像相亲那次那么准时,甚至比我到得早。


见面前设想的许多话却都说不出口,一月未见,他还是穿着那身黑色风衣,只是看上去瘦了些许。是生病了吗?生病了,为什么还穿这么少?我登时有些心疼,本想开口,却不知要以什么身份。


令我意外的是于途带来了那台望远镜,似往日一般调好,给我讲解行星,只是神情不比那日。


“是出什么事了吗?”我实在没忍住问出来。


“…没事。”于途犹豫了一秒,还是没能告诉我。


月明星稀,今日却比不上三天前,因为有云雾遮挡视线。我们在小路上穿行,避开汹涌的人群。


“于途。”我唤停了面前人,街上灯光将我的眸色衬得明亮,我想要多看他几眼,将他的轮廓都描摹清楚,以至于一辈子都忘不掉才好。我想告诉他,他是我唯一喜欢过的人,很喜欢很喜欢,即使用词匮乏,都无法描述的那种喜欢。


但他拒绝了我。


“你属于上海,而我,属于这里,你的工作会很平静,而我的,满是变数。我们有可能分开很久,到时候,你可能会厌倦的,我这个人也很无趣,你值得更好的……”


“我们不合适。”


于途看向我,这次我终于能看清那对漂亮到极致的双眸,看得清晰至极。


那里面没有我。


我强忍住心底那阵突如其来的疼痛,眼眶晦涩,迅速掉下几颗泪来。若说结果,其实,早就已经不那么意外了……


到家后,我拦住情绪激动的秋木,又被她抱到怀里,一遍遍哄着没事,但只有自己心里清楚,究竟有没有事。


不合适,为什么要一次次地回应?


不合适,又为什么不早些推开我……?


我怨不得他,也怨不得任何人,将一切都归罪于自己就好了,真的,这次确实疼了,疼得钻心。有时候我便会想,如果从一开始就能看得清楚,又怎会彻底撕破脸皮?


我和于途再没有可能了,我做不到了。


“秋木……你说,之前被我拒绝的那些人……是不是也这么痛苦…?”我拿起酒往嗓子里灌,其实已经醉得脑热。


“别喝了!”秋木拦我,却无济于事,再一瓶下肚,我倒在了沙发上。


烂醉的人是没有梦境的,因为第二天醒来时,就全忘干净了。我删掉了于途的所有联系方式,告别秋木,乘飞机离开了北京。

 

———

Chapter5.


“看了天气和日历,今晚八点很适合夜观天象啊…有空吗?”于途收到了置顶消息,立刻回复:“有空,我准时到。”


唇角含笑,出门时阳光明媚,只要见了的人都会被这份快乐感染。大家纷纷议论,毕竟这几天于老师的情绪状态都有目共睹。


“废话,肯定是我们星辰大海明天启动,老师高兴呗。”一男子站起身说道,却被另一位同事反驳:“要我说,老师绝对是谈恋爱了!”此话一出,人群又开始骚动。


关在意外路过,立刻被扯入了人堆中,被问到对此事的看法,只“嗯”了一声,并组织大家开工,丝毫没有要透露什么的意思,可兴趣使然,每个面上不显,却都直着耳朵。


“星辰大海成功后,我拉着于途让他边请客边解释!”关在笑容满面,随即又引起一阵轰动。


外头的于途却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,只乘车离开了科研院,他要去检查发射基地的情况,最后的冲刺部分,每个人都不能松懈,他想。


可天有不测风云,路上,于途出了车祸。


司机坐在手术室外流泪,翟亮和关在他们也匆匆赶来,焦急是常态,但能做的,也就只有等了。好在只是轻微脑震荡,醒来后再继续观察,医生如此说。


于途昏迷了一天一夜,醒来时关在正坐在床边,他强撑着身体坐起来,问的第一句便是——


“星辰大海……怎么样了?”


很多时候,只看面前人的反应,便能推测出个所以然来,于途眼圈通红,已经料到了结果,关在也沉默了,生生顿了几秒。


“暂时失败了。”


室温一度降至冰点,二人都没说话,因为不知该说什么。


“关在,你先出去吧,我想一个人待会儿。”于途躺下后,关在便准备离去,却又忽然被叫住。


“记得再帮我…买一部手机。”


关在应下,随即轻轻带上门。于途闭上眼睛,有泪从眼角滑落。

  

三天后,于途出了院,领导特批给他一周病假,叫他好好休息,复工后再处理余留问题,他答应了,决定暂时离开科研院。收拾东西时,他照常望向平时人头攒动的大堂,现下却空无一人,这就是现实,于途叹气。


这时,手机忽然振动,有人发来了微信。

是她的消息,约自己到老地方见面。


于途垂眸,计划乱成一盘散沙,他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,他更想念女孩眼里的光了,但现在的他,怕留不住她的那抹光亮。


自己失约了,且没有回复,没有任何的解释,她又会怎么想?一通电话过来态度冷淡,他其实已经在破坏她的那份心意了,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。


他不得不承认。


于途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让自己气色变好一些,为了赴晚上的约。他就要做那个亲手斩断他们牵连的人了……于途站在架好的望远镜前,心口莫名的闷痛。


女孩穿着一身浅蓝的羽绒服,她每次的衣服于途都记的清楚,因为见面的次数本就屈指可数。今天不是个望远的好天气,他是知道的,但,他欠了她一次,若不还,他会内疚一辈子。


于途做不到将视线从女孩身上挪开,他想尽可能地再多看看她,她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时候,他真的很想把一切都全盘托出,告诉她自己为什么会失约,又为什么会拒绝她的爱意。


……他不想的,真的不想的。


“我们不合适。”只有他知道这五个字出口时有多么煎熬,一切只因为面前那双闪烁着泪光的,却又坚强到不愿哭出来的眼睛。


于途觉得有些喘不上气,他垂下眼睫,一滴晶莹顺着鼻梁滑落。


女孩走了,只剩他留在原地。


他们结束了。


———

Chapter6.


一年中最冷的时段已经过去,人们逐渐不再把手伸进口袋,并换上当季的衣物,老话说过了冬就是春,开春的日子,万物复苏。

  

发射失败的原因很小,很多,也密集,但令于途意外的是,他的复工日,所有人都来迎接,所有人都以一种全新的姿态站在他面前,仿佛在传达给他一句话——就差你了。

 

于途发现他小瞧了这群年轻人不服输的狠劲儿,也小瞧了自己处理问题的能力和大局观,不论失败多少次,他们都不会轻易放弃,自己也同样。

 

三月一日,捷报如期而至,载人航天火箭CJX成功发射,星辰大海项目计划成功启动,他们仅用了三个月时间,便令世人刮目相看,之后如何获奖,如何表彰,于途觉得那都不重要了,对于每个参与星辰大海计划的航天工作者而言,梦想成真的那刻,他们就已经心满意足。

 

夜晚是他们宝贵的放松时刻,尤其是今晚,所有人都在向外传递这个好消息,通电话时笑个不停或许是最常见的反应,因为有人在哭,但,那些都是喜悦的泪水。

 

于途也拿起手机向家里人报备,但挂断电话时,他又垂下了眼睫。关在对于他那是一眼清,立刻便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,于途却闭口不谈。

 

“你别给我这样,说,出什么事儿了。”关在故意加重语气,知道只有态度强硬才能让身旁这人开口,于途向来是这样的性子,他比谁都清楚。

 

偏头望向窗外,今晚仍旧月明星稀,却不是完美的,因为有雾,倒像极了他们分开的那个晚上,于途想,随即眼圈通红。

 

“关在,是我拒绝她了。三个月前。”

 

于途声音些许颤抖,他没想到仅是说出这几字都能钝痛至心口,又是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,太过痛苦,却只能生生受着。三个月过去了,他还没能释怀,或者说,以后都不可能会释怀。

 

关在忍不住拍了拍于途的肩,给予他安慰。知道内情的人都会心疼,但很显然,那个女孩并不知晓。

 

关在想他已经明白了全部。

 

“拒绝了就再追回来,告诉她真相,你应该不会怕过程苦累吧!”关在道。

 

“她不会原谅我的。”于途眼里新蓄的光又再次消散,像一抹抓不住的浮云。他其实什么都清楚,只是不敢再去触碰,怕他们的关系会因此变得更加生硬。

 

得不偿失。

 

“没试过又怎么知道?就像星辰大海,虽然一次失败,但如今就成功了,即便坎坷,结局总会好的啊!”关在情绪激动,盼望着自己的话能将面前人说动,“你有能面对航天不服输的勇气,面对感情就没有了?于途,别看低了自己!”

  

关在这番话似乎真正透进了于途心里,他缺少的只是一个理由,能真正说服自己的理由。而现在,他决心要去找她了,去上海,不是尝试,而是争取。


他顺着那次相亲的脉路打听,希望能知道我的一点讯息,幸运的是,一路顺利,甚至找到了我的母亲。


“二月十五她生日,你过来吧。”


那天恰逢惊蛰。


于途愣神,觉得这一切都好巧不巧,或者说,他们的相遇本就缘分匪浅。他向阿姨道谢,只身一人飞去了上海。


于途这几天全没闲着,可落地那日却已经是二月十五了,以至于一整天都在奔波,他不敢停下,或是说,也不想停下。堵车了便跑,打不到车便走,步履未停,直至晚上七点,他来到了一幢独栋前。


他终于到了,而且,赶上了,于途眼中流光。


可他不能进去,甚至没想好见到我的时候要说些什么,就这么在外头等着,颇像个做错事等大人原谅的孩子,他好乖,我看见了他,但只字未提。


实则心里已经软得一塌糊涂,于途就是这样,他最懂怎么叫人心软,也最懂怎么把人软了的心彻底揉碎。


一小时过去,于途在外面站了一个小时,母亲甚至都看不下去了,说要不要让人进来,外头挺冷的。我眼中泛泪,仍旧说了不用,但想着迟早要说话的,便独自前去开了门。


我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,来之前也早已将自己眼中的泪光抹去。


“生日快乐。”于途看我的眼神中携着柔情,更多的是不舍,以及久别重逢的欣喜。


“谢谢。”我礼貌回应,不知道该说什么,抹去的泪又不争气地在眼眶里重新蓄满。我请于途进来,在院子里,我们像从前一样寒暄,互相问候。


“还需要我吗。”


于途在一阵沉默后开口,同时向我走近几步。


“或者,还想我吗。”


我瞬时便想哭出来,想遵从自己的内心,告诉他还想,并且一直都需要。


但,我做不到。


“早就不需要了……于途,我难道是你用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品吗?你忘了当时的话了吗?还是说,才过了三个月便全忘干净了…?”


我颤抖着,奋力直视面前人的眼睛,泪源源不断地朝下滚落。可他一句话都不说,不知是说不出来,还是无话可说。


心,刹那间凉得透彻。

  

他是来寻求原谅的吗?如果是,又有什么理由能让我原谅他呢?我一阵恍惚,已经说服不了自己该做什么,怎么做。可正欲转身离去时,身体却被用力揽进了一片温暖。


于途抱住了我。


“没忘,忘不掉,也不敢忘。”于途轻抚着我的头发,我能清楚地感知到他心脏的跳动。


“还记得我失约的那次吗,距离星辰大海启动仅剩一天,我去基地的路上出了车祸,昏迷了很久,错过了与你的约定,也错过了CJX的发射。”于途有些哽咽,像是说到了痛处。


“后来我醒过来时,就被告知了计划失败,当时我情绪低落,不知前路在哪儿,所有人都离开了科研院,这时候我又收到了你的信息。实话说,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。”


“我不想让你陪我一起失落,更不想没有任何希望地就答应你,我怕……你会受委屈。”


于途闭眸,几颗泪滴落。我也呆滞到只剩下流泪,什么话也说不出口。


原来……这就是破镜重圆吗……?


我怨他不早些告诉我,怨他什么事都一个人担着,怨他白白叫我担心,怨他一点责任都不负。


于途,我好讨厌你,但又做不到不喜欢你。


我抱他抱得更紧,紧到能融进他身体里,紧到没有人能再将我们分开。


“所以……还需要我吗?”


我点头,只不停地点头。


———

Chapter7.


天色已晚,爸妈说让于途留在家里过夜,他也并未过多推辞,说明日一早就走。


我心里未免有些不舍——才见一面就要走了吗?


半夜十一点钟,我却睡不着觉,觉得口渴便摸黑出门找水喝,却一下撞到了某个人的怀里,反应过来的我一阵脸红,赶忙道了句抱歉。


“没事。”于途笑道,我惊讶于他也没有睡着,便问是不是住不习惯,可真正的回复却让我瞬间放大了瞳孔:“只是想看看,你会不会出来。”


我的脸登时便红成了煮熟的虾子,感觉耳朵都在冒着热气。


我迅速整理好情绪,总觉得客厅里不是说话的地方,随即牵起于途的手将他拽进了自己的房间,瞬间便亮堂了许多。我问他明天是不是真的要走,于途说是,我却不太高兴了。

  

“回北京?”


“嗯。”


“这么快……”我嘀咕着,心底有些酸涩。他很忙,我自是知道的,所以不能任性地强留。


“那,你什么时候过生日?我到时候去那边陪你一起过。”我盯着面前人不放,因为知道他的生日也在三月,借着这个机会再见面也不会很久,我心想,这是最好的主意了。


于途却笑了,问我是不是想听实话,我点头,倒也没觉得哪里奇怪。


“和你同一天,二月十五。”


于途笑道,我却惟余震惊,随即抬头看表——还有半小时左右就要过零点了!


真不知道该说面前这人些什么……我扶额,问他想要什么礼物,之后一定找机会弥补。


“那,什么…都可以吗?”于途问,却一步步向我逼近,我被他盯到身体发/软,却退无可退,直至后背抵住了门。我们的距离实在太近,近到我只好伸手揽住他的腰,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。

  

“于,于途……”


随即被吻侵/袭,难舍难分,想象中的温热如期而至,我心跳飙升,已经无法控制身体的一切,被亲到眼角渗泪或许是最正常的反应。


一吻结束,幸而没有再继续下去,不然真的未可知会发生什么。是在爸妈家啊……我不禁颤抖。


我们的额头碰在一起,我能看清于途唇边的笑,鼻尖的弧度,和那对黑色的晶莹。


“生日快乐。”


我们异口同声。
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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